文 | 杨爱武
三十年前,我爸爸的好友张伯伯曾去我的老家看望我生病的母亲。 当那辆半旧的吉普车驶进村子时,多年担任镇党委书记的张伯伯赞叹道:“这个村绿化的好!”
确实,在我儿时的记忆中,我那个村庄的角角落落都见缝插针种满了树,树种有杨树、柳树、枣树、杏树、桃树、苹果树、梨树、梧桐树、槐树等,槐树又分为洋槐和国槐。
我喜欢村头的杨树,因为那大片的杨树是夏天知了栖息的地方;我喜欢我家院子里那高大的梧桐,喜欢梧桐开在春天里的花,喜欢梧桐舒展在夏天里遮天蔽日的叶,喜欢秋雨缠绵的夜里那雨打梧桐叶的啪嗒声;我喜欢四奶奶家那棵洋槐,春天里,爬上枝头掳槐花是我最惬意的事。
我是离开家乡好多年之后才忆起那棵国槐的,而且那回忆像是我记忆之树的年轮一样,一年比一年清晰,历久弥新。
那棵国槐长在我家的西北角,那里是我去供销社和上小学的必经之地。
四岁那年的夏天,接连下了几场雨,雨后初晴,奶奶吩咐我去打酱油,我手提酱油瓶,蹦蹦跳跳出了门。拐过对门大娘家的墙角,我来到了槐树下。不知是风吹的原因还是雨打的缘故,那片几米见方的地上洒满了槐花,落地的槐花把地上的积水都浸染的变了色。当赤脚的我愉快地经过的时候,脚下一滑,摔倒了,瓶子一下飞了出去,怎么那么巧,那瓶子飞到了大娘家北屋的地基上,只听哐当一声,碎了。摔了跟头的我连惊带吓,哭了起来。听到我的哭声,爷爷急乎乎赶了出来,不知是因为心疼还是想给我个教训,爷爷抓起我,二话没说,一巴掌拍在我的屁股上。
那是疼爱我的爷爷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打我。
我从小记性好,吃了爷爷一巴掌之后,我开始记恨爷爷。就在那年冬天,爷爷因为心肌梗塞猝死。
爷爷死后,当妈妈解下我辫子上的红头绳,要给我换成白头绳的时候,我好像很解恨地说:“我不给他持服。”
好面子的妈妈撵着我给我扎白头绳,我死活不依。妈妈一气之下一把抓过我,眼看着一巴掌就要打过来,是姥姥眼疾手快挡了驾。姥姥带些嗔怪地说:“她还是孩子呢。”
我因此感激姥姥。
大约四年后,又到了槐花飘落的季节,一个雨后初晴的早上,当我下了早自习和同学们一起蹦蹦跳跳回家的时候,我突然看见了姥姥在那棵槐树下,坐在一个手推车上,车两边的篓子里盛满了桃子。看到我,姥姥笑着站了起来,喊着我的名字让我过去,我过去后,姥姥挑了几个带些疤痕的桃给我。
从小自尊心很强的我突然有些瞧不起姥姥,我一转身,逃也似地跑开了。
长大了些,我才知道,当时已经年近六旬的姥姥是为了多挣几个工分才推着车子出来给生产队卖桃的,姥姥心疼我才在那里等我并偷偷塞给我桃子。可怜我自私狭隘的心理根本容不下姥姥的爱!
又到了槐花飘落的季节。在我下上班必经的柳泉路的东边和西边,行道树正是高大的国槐。我每天诗意地踏着槐花从树下经过,偶尔会有几朵槐花调皮地飞落下来亲吻我的脸颊,让我感动莫名、惬意莫名。那个下午,当一辆高大的公交车和低垂的枝条擦肩而过的时候,紧跟在公交车后面的我与纷纷洒落的槐花撞了个满怀。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成了花仙子。
作者简介:杨爱武,笔名阿弥。农工民主党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省青年作协会员,市青年作协常务副主席,《淄博晚报》专栏作家。文章散见于《淄博财经新报》《文学现场十年》《淄博声屏报》《青岛早报》《北京青年报》《中国纪检监察报》《山东画报》《农村大众》等省内外报刊,多次在各级征文中获奖,有散文集《石榴花开》出版。多年来喜欢在名著里徜徉流连,以文字记录生活,在写作里不断修行,希望逐步完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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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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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地址《
青未了|又到槐花飘落时》发布于2022-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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