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爱东篱菊
文/刘峰(湖北)
季节走深,天色转寒,眼看着南窗一盆盆菊花渐渐凋零,我不禁向故园方向遥望,在那坡之南、溪之东,一篱野菊正在怒放,金金灿灿,清清香香……
早年,家家户户开辟菜园,父亲和村人出门,踏上木桥,越过小溪,来到荒坡,仅一眼,他就相中了南坡的一块地。这块地黑油油的,野花野草茂盛,虫鸣密集如雨,一看,就是一块好地,而且,离小溪不远,取水十分方便。
余晖脉脉里,村人刀火并用,斩草除根,形成一畦畦净净光光的菜地,唯有父亲留下一围青嫩嫩的野菊。当村人采用竹枝做篱笆时,父亲却别出心裁,乐陶陶挖来一捆野火棘植于野菊间,一道天然的篱笆就做成了!
平素,父亲给蔬菜浇水施肥,野菊也跟着“沾光”,菜绿而菊肥。时间不长,就长得郁郁青青,一掐,绿汁儿直冒。劳作在这一片小小的天地,被生机盎然的绿篱儿围在中央,感觉是那么的安宁,那么的诗意,又是那么的幸福。
更令人兴奋的是,一俟天寒,一篱野菊,仿佛一夜之间,结出了一簇簇拇指大小的花蕾,在蓝汪汪的天底下,密密麻麻,挤挤挨挨,压得枝头弯弯坠坠的,宛如夜空里一群群繁密的小星星,又恰似一窝窝愣青青的小脑袋,齐齐酣睡着,做着甜甜的梦。
野菊开花了。蟹青色的清晨,人还未踏过小桥,老远,就闻见一缕清香,远望菜园,野菊初绽,宛若卧了一抹绚丽的金霞,“耐寒唯有东篱菊,金粟初开晓更清”,一篱倒映青溪水,愈发楚楚动人,鲜鲜润润,恰若一丛丛篝火洇于溪底燃烧。
“吱呀”一声,推开柴扉,只见满篱的野菊竞相绽放,于琥珀色的日光下,金黄黄、香灿灿、亮闪闪,散发赤金一般的光芒,被阳光擦拭得那么鲜亮,宛如凡高笔下的那些明亮的、疯狂的、惊艳的色调,简直耀眼极了。
细细端详每一朵野菊,只见花萼金黄金黄的,花蕊褐黄褐黄的,当一簇簇、一层层、一片片黄色叠在一起,就形成了一种气势、一种火烈、一种绚美,形成了一个个金色的漩涡,让人忍不住想要放开嗓子狂野尖叫,想要放浪形骸大声歌唱,想要幸福痛哭一场。
花香袭人,逗来了一只只黄蜂紫蝶,以及叫不出名的小昆虫儿,在花蕊间起起落落,嘤嘤嗡嗡,一片片细细密密的繁闹,一场场自自由由的舞蹈,反而衬托出菜园的安谧、幽宁、与恬静。
野火棘成熟了,一簇簇,鲜红鲜红的,山葡萄也来凑热闹,悄悄爬上篱笆,缀下累累果实,一串串,紫蓝紫蓝的。三者,形成了强烈的对比,黄的更黄,红的更红,紫的更紫。
令人叹为观止的是,当周遭的树叶萧萧落净,野菊却开得正旺。由于地处南坡,可挡北风,阳光充足,当阡陌上的花儿渐渐败落时,这里的菊花仍怒放未已。
多少个初冬午后,我挟着一本自己喜爱的书籍,偷偷来到篱间,沉浸在金香里,读到入迷处,阳光暖暖曛曛,花香氤氤氲氲,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惬意,领略到了乡间负暄最美的时光,从此忘不了!
当读书倦了,席地而卧,渐渐进入了梦乡,一觉醒来,只见野菊寂寂悄悄开放着,数只蜂蝶兀自鸣舞着,篱笆之下,是一团团淡紫色的恍恍惚惚的影子,感觉“偷得浮生半日闲”,是一件多么可遇不可求的幸事——令我感恩的是,家人见我捧书出门,知晓我奔一篱菊花而去,一般不会前来打扰。
归来香满衣,迎接我的,是一家人理解的、欣慰的、愉悦的眼神!
雪花纷纷前夕,父亲轻轻摘下满篱菊花,母亲将它们做菊花茶、菊花枕,赠送给左邻右舍,其余的,被当地供销社收购而去。野菊,是一味中药,清心明目,清肿解毒,据《本草纲目》记载:“野菊,甚香而轻,贺黄亮。对败毒、散疗、祛风、清火、明目为第一。”
至今忆起,人与菊,菊与人,是那样的诗情画意,是那样的融融洽洽,物我两忘,合二为一!
作者简介:刘峰, 男,七十年代生人,笔名:颜紫、宇原。湖北作协会员。忙时从事教学,闲暇伏案捉笔,昼对红尘万丈,夜伴皎月一轮,读妙章解忧,写文字清浊。作品先后刊登《人民日报》《解放日报》《农民日报》《长江文艺》《湖北日报》《长江日报》《望月文学》《通州日报》《松江报》《中国民族报》等报刊,发表累计80万字。
壹点号 望月文学
文章如无特别注明均为原创!
作者:
F_Robot,
转载或复制请以
超链接形式 并注明出处 峰哥博客。
原文地址《
偏爱东篱菊》发布于2021-12-9
若您发现软件中包含弹窗广告等还请第一时间留言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