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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文献修复的年轻人:耐得住寂寞,很容易让人爱上这个职业

在国家图书馆古籍馆,文献修复组的工作室位于主建筑一层的右侧把角。进入工作室,要通过一道双扇木门,木门内侧的正上方,挂着一个铜铃,木门推开,触碰铃铛,发出清脆声响。

工作室的木质大门正上方,挂着一个铜铃。

2015年,宋晶硕士毕业后来到文献修复组工作,那时铃铛就已经在了。“工作时间有人进来,铃铛一响,给屋里人提个醒,看看来的是不是自己人。”因为挨着借阅办证处,偶尔会有读者推门进来,试图一探究竟。

6月17日,国家图书馆古籍馆文献修复组的工作室内,年轻的古籍修复师们小心翼翼地揭取一幅古画的画芯。

整个行业开始“出圈”,是在宋晶入职第二年,那一年,《我在故宫修文物》播出。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关注文物修复,宋晶觉得是个好事。今年毕业季,她在微博上刷到一些毕业生的求助:“想做古籍修复,应该往哪个方向努力?”

“很多行业站在门外看都是有趣的,进门之后,才能看到或许不那么有趣的另一面。”宋晶说,“尽可能多方面地去了解一个行业,看看自己心里喜欢的是热闹还是热爱,再选择。”

7月13日8时,宋晶踏入国家图书馆古籍馆,开始一天的工作。

一页书要补几十个虫洞

早上8点半前,门口的铜铃一遍遍响起来,文献修复组的修复人员陆续到岗。

很快,几名修复人员合力抬起一张清代的祖先像,将其平铺到进门处的大工作台上,拿起棕毛刷,一起往画像上弹水。实际上,这张祖先像已经完成修复、装裱,为了让修好的画更平整,入库前还要经过上墙、砑平、装杆等程序。

7月6日,修复人员合力把一幅修复好的古画上墙。

一面巨大的“纸墙”立在离工作台几步之遥的地方,这是全组一起搭建的,专门用来晾晒较大幅的古画和拓片。画像一旦上了墙,人就不能离开了。

7月13日,宋晶查看刚上墙的一幅古画。“古画周围用糨糊粘贴,干得慢,而画芯干得快,一收缩,画就粘不住了。”宋晶解释说,“得随时观察,随时给画芯弹水,保证整幅画的晾晒进度一致。”

古画上墙后,用厚厚的塑料帘子封闭周围,保持湿度。

在文献修复人员的观念里,守着墙上的画不停弹水只能算是体力活儿,真正让人抓狂的,是工作中随时冒出的技术难题。

6月17日,80后谢谨诚正在修复一件西夏文古籍,额头、眉毛、胡须上都沾满了吹出来的纸屑。

修复一本古籍,先要拆开书页,修复完成后,给书页喷水,之后用铅砣压平,才能装订成册。古籍虽然用的是同一批纸,但纸张厚度并非完全一致。刚开始独立上手修书,宋晶掌握不好喷水量,导致每页纸吸水后的胀缩不同。修完合成一本书时发现,总有一边的书页对不齐。

“那就只能逐页重新喷水,再调再压。”宋晶说。冬天还好,到了夏天,给书页喷多了水还有一个风险——容易发霉。

宋晶和王欣蕊正在给一件古拓片“翻身”。

宋晶寻找墨色相近的宣纸修复古拓片。

更多时候,文献修复人员要面对耐心和技术的双重挑战。

比如考验所有人心态的补虫洞。在一页古书上,三四十个小虫洞密密麻麻排在一起,修复人员需要一个一个用纸去补。更头疼的是,虫子总喜欢对准一个位置从头钻到尾,怎么避免书页同一个位置因为修补而增厚,也需要提前设计方案。

除了虫咬,一些古籍被水泡过,书叶粘在一起揭不开,有些局部长霉,分离起来更具难度。为了揭开一页书,宋晶曾花了好几天时间。“但我不会想‘怎么才揭开一页’,而是想‘已经揭开了一页’。看到书里的文字终于露出来,那种巨大的成就感可以抵消所有的困难。”

跟着师父从模仿学起

“不遇良工宁存故物”“良工须具补天之手,贯虱之睛,灵慧虚和,心细如发。充此任者,乃不负托。”这是明代周嘉胄在《装潢志》里对古籍修复者提出的要求。

6月17日,国家图书馆古籍馆文献修复组的工作室内,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古籍修复技艺代表性传承人、国家图书馆古籍修复师杜伟生在向已经从业10年的郭志新讲解一件“有难度的”古拓片修复中要注意的细节。

国家图书馆古籍馆研究馆员杜伟生曾指出,古籍修复涉及多学科知识,不仅要掌握高超的修复技术,还应掌握一定的物理、化学、印刷、造纸等学科知识,在抢救修复古籍工作中才能得心应手。

也正因此,国家图书馆古籍修复的队伍里有许多不同学科背景的年轻人。“我们这屋里除了古籍修复专业出身的,还有学化学材料的、美术史的,我是学文物保护的。有人能做纸张纤维成分检测,还有人可以自己在实验室造纸。”宋晶说。

宋晶给溜口纸上糨糊并洒水。

断裂处连缀、压平后,修复师会把多出来的部分齐边剪掉。

不同专业背景的新人正式进组后,都要跟着师父从头开始学修复。而这之中,最重要的是观察和模仿。

老一届的新人会传递经验给下一届新人:“不要一上来就问‘为什么要这样’,你就先看先模仿,很多问题都能得到答案,在这之后,你问的问题才是有价值的。”

粘贴溜边纸。

溜边后,用铅砣局部压平。

新人入馆的第一年,技术不熟练,不能碰古籍,这是从未被打破过的规矩。什么时候可以独立修书?没人能给出一个明确答案。修书看悟性,也必须经历几个阶段——先是学知识、练基本功,之后给师父打下手,再在师父的指导下做修复,直到师父觉得“没问题了”。

“说是打下手,其实是帮倒忙,书页压不平要师父再压一次,书边对不齐也要师父再弄,但大家都知道,没人可以一上来就做得好,都有一个逐渐适应成长的过程。”宋晶回忆。

宋晶搬开大理石查看古拓片压平的情况,古籍或古拓片修复前都需要压平整。“小的十来斤,大的有二三十斤,经常每天都要来回搬运几十块。”宋晶开玩笑说,“我们可是真正的搬砖。”

她记不清自己跟了师父多久,才最终独立负责修复项目的。除了掌握关于书籍装帧、修复材料、修复技艺等知识,师徒培养方式带给她的最大影响是习惯养成,如水杯不能放在桌子上,以免打湿古籍;上班不能涂护手霜,因为护手霜会蹭到古籍上;不能穿高跟鞋,防止摔倒碰坏古籍;移动古籍的时候下面要垫纸板,端纸板移动……

修复使用的部分工具:棕刷、起子、铅砣、锥子、敲锤、马蹄刀、镊子、裁尺。

6年前,宋晶刚跟着师父学的时候,工作室里,师父们坐一排,徒弟们坐一排,中间隔着过道,有问题了随时找师父问。后来自己独立做修复了,但真的“没问题了”吗?宋晶摇头。因为随着工作内容的变化,总有各种新问题出现。“可能我工作10年之后,遇见了一个新问题,也要去问师父。”

一个容易爱上的职业

“越来越多的人关注文物修复行业,是个好事。”宋晶说。

7月13日,宋晶为古画去除表面纸毛。

1949年,《赵城金藏》运抵国家图书馆的前身北平图书馆,当时馆内只有4名文献修复人员。如今,国家图书馆文献修复组已经扩充到17人。

然而在国家图书馆古籍馆的古籍阅览室里,很多古籍仍不能开放借阅,读者查询时显示状态为“待修复”。“有读者抱怨为什么一本古籍一直‘待修复’,其实我们也着急,但待修复的书多,修书的人少,只能等。”宋晶说。

古籍修复师王克芬正在修复一件古籍的破损处。

她期待着更多人加入这个队伍:“越早确定自己的方向,越有时间去规划自己的学习和专业选择,进而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热爱这个职业。”

上高中时,宋晶是央视《探索·发现》栏目的忠实观众,她从这时起就喜欢上了文物,之后又阅读了大量文物考古的相关书籍。“让古代的美好事物被人们看到”是她选择文物保护方向的初衷。

确定了大方向,宋晶开始了下一步的行动,上网去查哪些院校开设了文物相关专业、专业下设方向有哪些、设置了哪些课程、使用哪些教材。由于文物保护专业的课程设置很多都和化学相关,大学时,宋晶选择了化学、文物与博物馆双专业。

“了解得越深,越会发现自己对每个细分方向的兴趣是不同的。相比我上高中的时候,现在的中学生可以选择参加更多的兴趣活动和课程,提前体验文物修复过程。”

在宋晶看来,做文献修复要耐得住寂寞,要对文献有最基本的敬畏和责任心。“做每一份工作都要对某件事情负责,只不过我们负责的对象是文献。”

宋晶2015年硕士毕业后来到文献修复组工作。上高中时她就喜欢上了文物,之后又阅读了大量文物考古相关书籍,确定了职业大方向。

“文献修复是一个很容易让人爱上的职业。”宋晶说,“当你看着眼前的古籍,想着它曾经出现在很多人的案头,看着一些手稿,上面还有某位历史人物的签名或印章,你便能想象当年他们翻开这本书的场景,那种感觉非常奇妙。”

新京报记者 浦峰 冯雅君 摄影报道

编辑 张英 校对 翟永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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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地址《 做文献修复的年轻人:耐得住寂寞,很容易让人爱上这个职业》发布于2021-7-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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